第一纵

【此景与卿赏/景彦72h】别想离开我

上一棒:@风篁影渡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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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是原作背景下有一点点黑化的景元,但似黑未黑,还有理智尚存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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彦卿收到了一块同心锁,不知是谁送的,其中还附带了一纸情书,粉色的信封,期间装了少女满满的恋慕之心。

 

这些东西是被偷偷放到彦卿装盔甲行李的箱子中的,等到被发现的时候早就找不到投放的人了,问了一圈未果,眼见着天暗下来,他只得先回将军府。

 

他本想将东西偷偷放回卧房再去用饭,景元却不知为何,一反常态地没有坐在饭桌前,反而是在府门口站着,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他。

 

“彦卿回来了,今日如何?可累着了?”大人笑眯眯地走过来,十分自然地将他手中所有东西接过。

 

彦卿有些诧异,自家将军从未如此有闲情逸致地问这些个话,哪怕在他刚当上云骑军去训练的时候也没问过,今日倒是稀奇。

 

他虽心中好奇,但嘴上老老实实地回答:“不累啊,彦卿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呢,每天都有人一起练剑。”

 

景元了然颔首,与他一道慢慢悠悠晃去后堂,期间与他闲聊,先是说今日送来的公文不多可以偷闲一阵,又是说符卿将他剩下的公文一并带走处理了,所以可以提前下班在门口等他,但事实大概又是将军把人糊弄了,符太卜应当不是自愿的。

 

左拐右拐终于是到了后堂,饭菜的香味早就飘了甚远,饥肠辘辘地少年人扑向饭桌,自然也就忘了今天带回来的东西还在景元手中,等再想起来时已是半夜。

 

按理来说景元只作为他的监护人,就算是看到了别人给他递来的情书也无甚所谓,但坏就坏在景元不仅仅是他的监护,还与他有婚约在身,虽然那人一直把“若是彦卿不愿,随时可解除婚约”挂在嘴上,但大人那一双虎视眈眈的眼将他看得牢牢的,分明是十分在意他的。

 

只是将军不说,彦卿也就不拆穿,被问到也只说“彦卿最喜欢将军了,才不要解除婚约”这种话,然后撒撒娇,运气好时还能得到特赦去扫荡工造司且将军掏钱,况且他也是真的心悦将军,亦是心甘情愿将自己困囿在婚约之中的。

 

彦卿思忖着来到景元的卧房,果不其然地见屋子已经黑了下来,门窗的帘子遮得严严实实,俨然一副屋内人已经休息的样子。

 

虽然早有准备,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焦虑,将军看到那封情书了吗?还有那枚同心锁,将军知道是什么含义吗?虽然并不是他想接的,但毕竟已经出现在了他手上——等等,将军不会误会吧?

 

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更焦急,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摇醒解释,可左思右想他都觉得如此不妥,倒不如趁夜将东西偷偷拿回来,将军若是看到了明日定然会问,没看到则是更好。

 

说做便做,只是走门定然不行,于是他在屋子外绕了一圈,选了离将军床榻最远的那个窗户摸索过去,少年人眼神好,轻而易举地撩开帘子迈步进去,只是他分明记得这底下没有东西来着,不知何时放了个桌子,他腿脚太过利索,看到时已经在往下迈了,于是躲闪不及被拦了一下,而后失去平衡咚一声落了地。

 

这下可好了,本打算低调行事,这回不得不直面将军了。彦卿下意识向床榻看去,只见早该入睡的将军正坐在榻上抬眼看他,眼里哪有半点惺忪睡意——原是将军亦未寝。

 

彦卿假笑着站起身向那人走去,一边打着哈哈说今晚夜色真好,将军不起来一同赏月吗?一边又背着手自问自答,不过将军太忙碌,多休息也好,是彦卿唐突了,还请将军莫要怪罪。

 

直到他走到景元跟前时都没有得到回复,那人只是冷着脸看他,眼神讳莫如深。他无端觉得有些冷,心道将军不笑的话真的很有压迫感,是自己何事惹他生气了吗?于是全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。

 

景元不接他的话茬,反而伸出手指了指床榻旁边柜子上的小盒子,说彦卿深夜来访是为此物吗?彦卿一看便明了,这是放同心锁和情书的盒子,那里面的东西将军定也是看过的了,说不好这人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这件事。

 

彦卿一楞,下意识对人讨好卖乖:“将军,彦卿是想明日找到送东西的人将此物还回去,今日太过匆忙,只得先带回来,彦卿对将军可是绝无二心!”

 

这话说得可是有些严重了,景元并不是怀疑他的真心,也没有因为彦卿不知道拒绝而生气,他只是恍然,原来彦卿长这么大了,都已经到了会被人告白的年纪了。

 

少年人意气风发又是潇洒剑客,从小时他便知道,彦卿定非池中之物,早晚有一天羽翼丰满的小鸟会张开翅膀远离他而去,到时四方海阔任他游走,再加之这孩子性格好,容貌也漂亮,连自己都心动,又何况其他人呢?

 

说起来也荒谬,他这颗冷了近千年的心,竟真的因为这半大的孩子砰然起来,先且不论他们的年龄差距,只是少年身边的同龄人皆是青春活力,自己这连寿命都快到尽头的老古董之于他们,又哪里有优势在呢?

 

景元本是打算将这颗心隐藏起来的,只是彦卿将他挖出来,又在身边所有的示好中略过,温柔且坚定地选择了他,他只记得少年逆着光走过来,用被阳光捂热的手将他从树荫里拉起来,说心悦将军,愿以此生许之。

 

当时的景元是如何回答的呢?大人只贪婪地嗅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年身上的气息,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没有拒绝,甚至恶劣的大人补充了一句,说既然选择了将军,可就不能反悔了。

 

彦卿自然是答应的,于是老狐狸露出了尾巴,诱导着少年与之订下婚约,他最了解彦卿重约,往后若是真的后悔了,凭着这婚约也能让他犹豫几分,也不枉他筹划多年。

 

——景元心悦彦卿,是从很早便开始了。

 

起初发现这番心意时,他是有些犹豫的,自己于彦卿亦师亦父,独独不该是那种身份才是,可情之一字如何能解,这番心动独独出现在这千不该万不该的人身上,饶是自己也无法免俗。

 

为了仙舟、为了罗浮,这数百年间他已经失去了太多,失去了故交、失去了挚友,失去了的还有那个驰骋星海的理想和少年时一直期盼的、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自由。

 

景元一向不计较得失,可这颗一直漂浮着、没有着落的心告诉他,说偶尔一次你也可以自私一点,哪怕只有一次。

 

于是在无人在意的深夜,这位神策将军做出了一个违反世俗的决定,他将自己的一切掰碎揉进了少年的生活,让他离不开自己,哪怕处处没有他,也要面面全是他。

 

所以对于这个孩子,无论如何,他也不会退让一步,他不会、也不可能将自己觊觎已久的猎物拱手让人。

 

彦卿,你是我养大的,你只能属于我。

 

——别想离开我。

 

他承认这种想法十分偏激且黑暗,但隐隐失控的神思却告诉他,若你不为自己做些什么的话,堕入魔阴身真的只是时间问题了。若放以前,安排好一切后要他自裁也并非不可能之事,只是有了彦卿后,似乎他并不是十分甘心于这样的结局。

 

他还没看到这孩子好好长大,还没看到他成为剑首,还没与他、与他……长相厮守,怎可将一切戛然而止?

 

所幸他的苦心筹划没有白费,彦卿果然走进了他的陷阱,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越来越没有底气,甚至能做的出偷偷监视人的事情来,他真觉得自己有些疯了。

 

可那又如何呢?他疯了这么多年只为这一个人,又怎么甘心后退。于是他将少年的情书暗暗掠来,却又忍不住好奇心去打开,发现里面洋洋洒洒都是对少年的赞美,还有那颗隔着书页都能看出来的少女心,信中表示若彦卿拒绝她也没关系,自己做那仰慕阳光的向日葵便可。

 

景元失笑,心下暗讽自己竟连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不如,不仅妄图沾染阳光,甚至想独占温暖,真真是恶劣至极。

 

可非要看情书的是他,半夜睡不着觉的也是他,闭上眼他便会想到少年扬起笑的眉眼,和身旁那些怀揣着恋慕之心的少女看他的眼神,自己的猎物被觊觎,景元心里其实是有些不适的。

 

反观彦卿,少年心思单纯,又一心扑在景元身上,自然看不出身旁的弯弯绕绕,还当那些人只是与他交好,想着同人家做朋友呢,全然看不出其间暗藏的玄机。

 

少年人还未成年便能招蜂引蝶,往后日子久了,若是身边出现更好的人,再回头看自己人老珠黄又无甚朝气,岂非会将自己厌弃?

 

可若是连婚约都束缚不住他想留在身边的人,还有什么可以呢?少年如飞燕,如跳雀,独独是个不可被掌控的性子,他想让他高飞,却又不想让人脱离掌控,可怜他活了近千岁,却也不知道对于这种情况该怎么办。

 

该怎么办呢?景元一把将少年按在身下,可当他真的对上那双澄澈的眼时,所有的暗念全都被瓦解了。他颓然,撑起胳膊从彦卿的身上移开,仰面躺倒在榻上。

 

少年不知道大人想做什么,偏偏还天真地问:“将军,您要做什么?彦卿可以配合您的。”

 

“彦卿啊……”你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景元哑然,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后面的那句话。

 

于是景元什么都没有做,他只是将手搭在了彦卿柔软的脖颈上,一遍遍打着转揉捏抚摸,神色晦暗不明。

 

少年人的脖颈纤细脆弱,只消轻轻用力便能留下红痕,或者更过分些也不是不可能,若是扭断了这截青葱般的脖颈……彦卿便永远属于他了。

 

最终景元依旧什么都没做,他只是放开了彦卿,任由少年带着无法被掩饰的怯意和脖颈上的红痕离开,只是这一次,彦卿会怎样想,他也已经顾不上了。

 

——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?他大概是病了吧。

 

 

 

次日的云骑驻地依旧热闹,彦卿与相熟的士兵打过招呼后前往训练场。

 

昨夜的景元十分奇怪,那双眼好像一直在克制着什么,连他都有些打怵,手也捏得他直痛,回房看时脖颈红了一片,今早起来甚至更红了,也不知将军用了多大的力气,无奈他只能去求青镞姐姐给他涂了一点白粉,这才遮下去不少。

 

许是心理作用,总觉着今天来来往往的人看他的眼神十分怪异,噙着不怀好意的笑,让人怪不舒服的,难道是脖子没遮严?他摸了摸脖颈,却欲盖弥彰地将粉蹭下去了些。

 

直到了校场他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,往常充斥着挥剑声的地方依旧热闹,只是声音变成了嘈杂的窃窃私语,而源头正是处在校场中心的少女,和摆在她身旁的一圈红色玫瑰。

 

少女未穿甲胄,彦卿有些认不清人,只知道大概是某个曾一同共事的女兵,他不记得了。那人却见到他后眼睛一亮,从身后掏出一捧玫瑰招呼他过去。

 

一瞬间彦卿感觉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了他身上,让得他本就迟疑的脚步更加钝重,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跑,可礼貌告诉他不能这么做,更何况昨天的同心锁大概率就也是这位姑娘送的,自己应当还回去,再说清楚。

 

——同心锁呢?彦卿忽然想起,昨晚自己去将军房中本是要拿那块同心锁的,结果发生了那件事,他也就忘了拿,落荒而逃了。

 

彦卿思忖着缓步走过去,见少女将玫瑰双手送到他面前时,他摇了摇头:“抱歉。”

 

少女的脸色瞬间白下来,连眼中的色彩都黯淡了些,举着花束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,最终猛地将花抱进怀里,扭过头流泪转身跑走了,飞扬的花瓣落了一地,就像少女破碎的恋心。

 

看着留下来的一圈玫瑰彦卿有些愧疚,只好一个一个捡起来放进袋子收好,想着改日从将军房中将同心锁也拿回来一并还给她,再向她道个歉,这件事毕竟是自己太绝情了。

 

彦卿收得利索,却不想这一幕被景元收入眼中,他哑然,只觉心中阴郁,似是有块石头堵在口中,令他呼吸不顺。

 

少女捧着玫瑰递给心上人的那一幕如此扎眼,年轻人充满活力,做事也不必计较后果,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试错、去做兴致所至的事情,可景元不同,对比于彦卿的同龄人他几乎没有任何优势,甚至都不能和方才那一幕一般,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心上人表白。

 

——所以若彦卿不选他,也是有情可原的事情吧。

 

可活了这么久,景元还是有些贪心的,所以他隔日便将彦卿的职务调开,美其名曰以彦卿的实力,足以跳级升职,现在少走没必要的路对以后的发展大有益处。

 

其实不是这样的,其实是他自私,其实是他害怕,说来可笑,活了近千年的堂堂神策将军,竟也似少年般落入情网,挣扎不成愈陷愈深。

 

他是真的病了吧。

 

 

 

那盒同心锁不知被将军收去了哪里,彦卿把景元的卧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。

 

他思忖了半晌,觉得那东西应当在将军每天批阅公折的地方才是,于是他卡在将军外出开会的间隙溜进来,翻箱倒柜了许久才在里面的书柜里找到,他松了口气将盒子打开,可不知为何里面的情书不见了踪迹,就连那块同心锁都一碎两半,彦卿拿起来仔细看了看,发现断口不平,应当是有人用小刀一下下将之划开的。

 

可这东西分明一直在将军手中,又怎会损坏呢?总不会是将军做的吧?……应当不会吧?

 

这下可更不好向那姑娘道歉了,彦卿叹气,将盒子重新合上。只是在他要起身的时候忽然瞥见角落处有一个不易被发现的拐角,里面藏着一个上锁的柜子。

 

彦卿无端觉得有些紧张,心跳也愈发激烈,第六感告诉他如果向前可能会发现了不得的事情,或许会使他震撼到无可附加,心跳得要到嗓子眼的感觉并不好受,频率也使他有些眩晕,被教导多年的礼仪告诉他不该去擅自偷窥将军的秘密,可那双颤抖的手却不听指挥似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凝结冰棱,强硬地破开锁子。

 

里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,只是一些照片、书本和信封罢了,他松了一口气,随意拿起一张照片,片刻后又将所有一并拿起,一张一张仔细地翻开,纤细的手越来越抖,连他本人也是,将自己缩成一团颤抖。

 

他的手翻过柜子里所有的东西,最终停留在最新的一张照片上,那上面是彦卿被表白时候的样子,后一张是他独自打扫玫瑰的相片,而他先前翻看的都是彦卿在各个不同时期的照片,全都是在他不知情的角度下偷拍的,而那些书本和信封,则是记录他每日所做的事,一件一件事无巨细,有很多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记得。

 

而那上面都拥有着相同的字迹,是他最熟悉的字体,那人陪伴了他从小到大所有的时光,彦卿视他为白月光,一直望其项背,期盼着有一天能与他并肩,在彦卿心里,他是最最威严之人,也是他的师父、他的恋人,他的心灵支柱。

 

——可就是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,在做着偷偷监视他的事。

 

彦卿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,他任由所有东西自手中滑落无心去捡,转而以手撑地摇摇晃晃站起身,突如其来的汹涌情绪几乎要将他吞没,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,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:“彦卿,你在做什么?”

 

闻言他下意识使力挣扎起来,脱离那人掌控后他猛地回头,面前是景元有些阴沉的脸,他忽然失去了争辩的力气,那人向他伸出手,他下意识躲闪,眼睛却忍不住去看景元,于是也没错过那人受伤的表情。

 

景元指了指他头上不知何时卡住的树叶,似是想要争辩,最终还是没开口。

 

彦卿也无心去管,他摇了摇头,哑声道:“抱歉,将军。”而后落荒而逃般离开了这里。

 

景元愣在原地无法做声,半晌后才长叹一口气,俯下身将被少年发现的那些阴暗的秘密收起来,一张张叠整齐摆放回去,他没有落锁,也没必要落锁,因为最想隐瞒的人已经发现了这件事,不是吗?

 

——彦卿大概不会回来了吧。他想。

 

少年最喜欢自由,喜欢如剑客般潇洒不拘,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将人强制留在身边,甚至还妄图掌控他的行踪,是他贪心不足最终被反噬,现在落得个人走茶凉,都是他活该的。

 

他不该左右彦卿的生活,是他错了。

 

 

 

景元用了三天的时间思考一切,将内心里更为阴暗的想法压下去,他已经得到过一次天使的垂怜了,也是他的贪婪导致他终究会这一切,他该反思,该受到惩罚,合该失去这一切。

 

彦卿是自由的。他又想。

 

于是他从柜子的最深处拿出一袭红纸,那上面洋洋洒洒是一整篇婚书,这是他们刚在一起时彦卿亲手写的,上面还按了两个人的指纹,如今纸张隐隐泛旧,就像被掩盖住的、过去的幸福。

 

景元一开始大概是病的没那么严重的,那时他笑看着少年签下婚书,还调笑着问他:“彦卿如此早早许了终身,往后若是后悔可怎么办?”

 

而他现在快要记不得少年那时的笑脸了,只记得那句斩钉截铁的话:“彦卿心悦将军,是一生一世不会变的事情,又怎么会反悔?”

 

白发将军笑笑,伸出手摸了摸彦卿的头,道:“若是彦卿当真反悔,将军也会尊重你的意见。”而这句话终于还是成了他午夜梦回的魔咒。

 

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陷入不自信的怪圈,每每想起他便会忧心,若是彦卿当真后悔了该如何?自己真的会如当年所说的那般洒脱吗?若是自己不肯放手……彦卿会恨他吗?

 

到头来这一纸婚书不知到底是约束了他,还是约束了彦卿本人,早已经分辨不清了。

 

而事到如今,景元决定放过彦卿,也放过自己。先前他唤来青镞去叫那个自那之后再无音讯的少年回来,说自己有事相谈,算算时间人也该到了。

 

他动身前往书房,果然见到彦卿呆立在堂中不知在想什么,见他来了后神色一变,涩声道:“将军。”

 

景元点点头叫人坐下,转手拿出那封婚书摊在桌子上,还未开口就被人截去话头,那人问:“将军,您这是何意?”

 

少年探究的语气让他心头一梗,但也只能继续说下去:“彦卿啊,你不必有心理负担,那时我便说过,若是你不再愿与我……,我也会同意的,如今这情况,婚书,便作废了吧。你是自由的,彦卿。”

 

纵使心底如何酸涩,这话他也说出去了,是断不会再收回了。景元不敢抬眼去看,可倒是对面先拍起了桌子。

 

“将、将军,您这是什么意思?就因为彦卿发现了……发现了那些东西,您就不要我了吗?我、彦卿可以装作没看到的,您不能因为这件事就……”少年越说越伤心,连声音都哽咽起来。

 

景元赶紧将他揽入怀中安抚,像小时候一般轻轻拍他的后背给人顺气,怀中人流着泪嘴也不停:“明明看着我的是您,您怎么就不要我了啊,是因为这几天彦卿没回来吗?可是我明明是去——”

 

少年越说眼泪掉得越凶,说到这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,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,景元只得跟人解释:“将军没有不要你的意思,应当是你不要将军才对啊?”

 

小孩的头摇得像拨浪鼓:“彦卿怎么会不要将军啊?明明我最爱将军了,您怎么会那样想呢?”

 

任景元平时再八面玲珑,如今也拜倒在彦卿的真诚中,失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。

 

反倒是那人滔滔不绝:“这几日彦卿去查了典籍、问了医者,彦卿明白,将军没有错,将军只是生病了,彦卿多陪陪就会好的,身为要共度一生的伴侣,彦卿怎么会就这样弃您于不顾呢?将军莫要看轻了彦卿的爱意才是!”

 

见景元沉默下来他又道:“还是说彦卿哪里让将军没有安全感了吗?”

 

酸涩几乎要冲破景元的嗓子,他摇头道:“彦卿做得很好,是将军的错。”

 

少年柔软的手托住他的脑袋,坚定地摇头:“将军也没有错,将军是彦卿见过最好的人,也是最爱的人,更是要共度一生的人。”

 

“景元,你看着我,我说我爱你。”

 

“——是真的,我爱你。”

 

不要妄自菲薄,也不要再患得患失,横亘在你我中间的没有任何人,你的一切猜疑都可以向我询问,我以真诚待你,更愿与你共赴每一个明日。

 

——因为我是属于你的,我自愿的。

 

END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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